寶石慈玄慈惠堂

雲門文偃走訪踈山匡仁，踈山問他：「你得力之處道一句吧！」

雲門說：「麻煩說大聲一點，我沒聽清楚。」

踈山就大聲再說一次。

雲門笑說：「今天吃過飯了嗎？」

雲門說：「既然吃過了，還大聲亂叫什麼？」

  雲門文偃是雲門宗的宗師，他的口才異常地好，可以列入歷代禪師口才排行榜前十名之內。他曾經舉世尊初生下來時，一手指天，一手指地，周行七步，目顧四方云：「天上天下，唯我獨尊」之事。然後下語批評說：「我當時若見，一棒打殺與狗子吃卻，貴圖天下太平！」

  不過，別以為雲門只會說這種豪氣千萬丈的狠話，他也曾說過「日日是好日」這般雋永的名句，也曾回答人們「樹凋葉落時如何」而說出「體露金風」這般美麗而洞透的文藝語言。

  本公案中，踈山要雲門說出他的悟見，雲門如果打開話夾子，鐵定可以說上三天三夜猶未盡意。但他採用了一種高明的不答之答的技巧，巧妙地引導出一個結論：「問人家的悟見等於是大聲亂叫！」

  一般回答踈山的問題，有幾種可能的模式。其一是正面回答，如「諸法皆空無所有」；其二是以身體語言回答，如豎指、畫圓相；其三是說無意識語表是不可言說，如「麻三斤」「庭前柏樹子」之類。但是像雲門這樣迂迴再迂迴，才點出此乃不可言說，實在是大宗師的手法，太高明了！踈山雖然有點兒被戲弄了，想必他也有與有榮焉的欣喜。

  禪師本來就喜歡玩遊戲，當禪師遇到禪師之時，有時戲弄人，有時被人戲弄，彼此心知肚明，宛如水晶琉璃，都十分有趣味。

  然而，如果當禪師遇到凡夫俗子時，對不起，只有凡夫被戲弄的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