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頭路滑


唐朝時,隱峰禪師在馬祖道一禪師座下參學,由於未能悟得堂奧,於是向馬祖告辭,臨行前,馬祖禪師問道:「你向什麼地方去?」
隱峰禪師道:「向南嶽石頭希遷禪師那裡去。」
馬祖禪師一聽就說:「石頭路滑。」意思是說,到石頭希遷那裡去,不簡單,因為石頭希遷的禪風不容易參透。
隱峰禪師不以為然,便說:「竿木隨身,逢場作戲。」意思說我自有我的武器,我自有我的方便。
馬祖於是允准了隱峰的辭別,隱峰就從江西專程到湖南,去拜會石頭禪師。
隱峰禪師來到石頭希遷的道場,看見石頭希遷在禪床上打坐,他便繞禪床一周,並振動錫杖,然後問石頭希遷禪師說:「是什麼宗旨?」
石頭希遷禪師不理睬,過了許久,只說了一句:「蒼天,蒼天。」
隱峰禪師不明所以,不得已,只好又回到馬祖道一禪師那裡,把和石頭希遷禪師相會的情形說了一遍。
馬祖道一禪師指示說:「你再去,聽到石頭禪師呼『蒼天,蒼天』,你就『噓!噓!』來回應。」
隱峰禪師依言再到南嶽石頭希遷那裡,又一如先前問道:「是何宗旨?」
石頭希遷禪師立即從口中發出「噓!噓!」,隱峰禪師忽然被石頭希遷禪師搶先「噓」了去,不知道該如何回應,只得垂頭喪氣地回去,向馬祖道一禪師報告一切。
馬祖就用安慰的口吻說道:「不是早跟你說了『石頭路滑』嘛!」
禪不是依樣畫葫蘆就可以學的,禪完全是用己心去接師心的。石頭禪師叫「蒼天,蒼天」,就已說明禪的宗旨不可言說;隱峰禪師再問,石頭禪師呼「噓!噓!」仍是不可言說。禪,要在不可說處下手,才是平坦大道也。


 


一坐四十年


佛窟惟則禪師是唐朝長安人,少年出家後,就在浙江天台山翠屏岩的佛窟庵修行。他用落葉鋪蓋屋頂,結成草庵,以清水滋潤咽喉,每天只在中午時,採摘山中野果充饑,就這樣過了許多年。
有一天,一位樵夫路過庵邊,見到佛窟惟則禪師,好奇地向前問道:「請問老和尚,您在這裡住多久了?」
禪師答:「大概四十個寒暑了。」


樵夫訝異地問道:「這四十多年來,就您一個人在此修行嗎?」
佛窟禪師點點頭:「叢林深山,一個人都已嫌多,要那麼多人做什麼?」
樵夫問:「您難道都沒有同伴嗎?」
佛窟禪師擊掌作聲,叫道:「出來,出來!」話聲剛落,許多虎豹由庵後而來。樵夫大吃一驚,佛窟禪師示意他不必害怕,然後就讓虎豹退出去,說道:「我的朋友很多,大地山河,樹木花草,蟲蛇野獸,統統都是我的法侶。」樵夫深受感動,自願皈依為弟子。
佛窟禪師對樵夫扼要指示佛法心要:「你今雖是凡夫,但非凡夫;你雖非凡夫,但不壞凡夫法。」
樵夫於言下契入,並廣為宣傳。此後,慕道者紛紛而來,翠屏岩上白雲飄空,草木迎人,虎往鹿行,鳥飛蟲鳴,成為佛窟學禪派。
佛窟禪師一坐就是四十年,在普通人看來,四十年是漫長的歲月。但證悟是無限時間的,對進入永恆生命的聖者,已融入大化之中的佛窟禪師而言,不過瞬間而已。在禪者心中,瞬間和四十年,並無不同。禪者所悟,是沒有時空差距,沒有人我分別,沒有動靜不同,沒有生佛觀念(眾生與佛)。
「雖是凡夫,但非凡夫」,因為人人有佛性,真理之中,絕生佛之假名,那有凡夫、非凡夫之別?「雖非凡夫,但不壞凡夫法」,禪者悟道,不破壞而另有建立,不壞萬法而超越萬法,這就是禪的妙處。






一點寒星,兩眼迷朦,三更涼風滲秋濃。


徘迴四處,縱離西東;五更魚白,六合難安;


託付紙箋,幽怨七星太遠。跼蹴惶恐,不知所終。


醉八仙,步履蹣,九十渡,泛舟寄懷。


百轉千折,萬分無奈,只淚潸潸……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     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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